汽车设计：简约是终极的复杂

彼得·希瑞尔

去年底，美国《汽车杂志》和英国 BBC 旗下 Top Gear 杂志不约而同地将德国设计师彼得·希瑞尔( Peter Schreyer ) 评为“年度风云人物”。《汽车杂志》在给他的颁奖词中提到，“六年前的起亚汽车长着一张无人问津的大众脸，往往以代步车的身份出现在低价汽车市场上。不甘平凡的起亚公司从大众汽车公司挖来了欧洲三大汽车设计师之一的彼得·希瑞尔，彼得以德意志式的敬业精神耕耘在这个韩国公司为其迅速搭建的创意平台上，最终让起亚汽车以靓丽的外形和充满活力的气质，出落成全球汽车市场上的新贵。”

年近花甲的彼得·希瑞尔在担任起亚设计总监的七年间，已经往返韩国和欧洲之间 100 多次，全面监管起亚在德国法兰克福、美国洛杉矶、日本东京以及韩国南阳的旗舰设计中心，负责起亚在全球的设计研究工作。“我现在最大的挑战是睡觉时间太少了。”这位从二十几岁开始每周工作一百多个小时的设计师，在三十多年间通过牺牲休闲时间和透支体力的方式，成为全球汽车界最高产的设计师之一，在他手里诞生过鼎鼎大名的新甲壳虫、奥迪A6、奥迪TT、兰博基尼Murcielago 和兰博基尼 Gallardo 等著名车型。

走下神坛

彼得·希瑞尔出生于德国巴伐利亚州的巴特赖兴哈尔，曾在慕尼黑高等专业学院攻读工业设计专业。 24 岁时，他获得了奥迪奖学金，赴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学习一年，获得了交通工具设计硕士学位。随后他回到德国，进入大众汽车造型设计部门，在之后的 25 年里，他一步步走上大众、奥迪设计总监的职位，引领了奥迪一个时代的设计语言。 2007 年，英国皇家艺术大学授予希瑞尔设计界最高荣誉之一的“荣誉博士”头衔，他也成为全球继塞尔吉奥-宾利法里纳后第二位获此殊荣的汽车设计师。

2006 年秋，已然美誉傍身的希瑞尔离开高纬度品牌大众集团，入主异域的韩国起亚汽车公司，业界为此哗然，虽然希瑞尔很早开始就多次向外界吹风，说大众和奥迪这两大品牌历史积淀深厚、设计语言明确，自己能为它们做的可能只是好上加好了，言辞中流露着些许憾意。即使希瑞尔想享受白手起家的乐趣，但易主起亚似乎有点屈尊纡贵了，他的这一举动被外界戏称为“走下神坛”，而希瑞尔有自己的决策判断。

当时的起亚汽车就自主设计而言还只是刚刚起步，纵向来讲没有形成自己固定和具有传承性的设计语言，横向来看同一时代的产品也很难找到太多标识性的元素；但是起亚的设计很不稳定，参差不齐的产品中经常会出现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我曾在马路上看到起亚 Sorento 和起亚 Picanto 呼啸而过，当时我就惊叹‘这个设计太棒了’，但是这车是什么牌子的呢？”希瑞尔在还未与起亚结缘之前就看出了这个汽车品牌的症结所在。“所有的起亚汽车都该给人这种惊艳的印象，当然了，在第一时间就必须让人意识到‘这车是起亚牌的’。”后来起亚果真找到希瑞尔，承诺他绝对的设计权威和介入公司品牌策划权，远远超出其他品牌首席设计师的权限范围。

魔术戏法

来到起亚后，希瑞尔迎来了事业中的第一个蛰伏期，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其中最艰难的是要改变起亚的设计基因。每款汽车从产品设计到推出，都需要酝酿四五年的时间，从 2006 年到 2009 年，希瑞尔像普通设计师那样低调，尽量避开媒体的闪光灯，为他在起亚期间第一款量产车赛拉图-欧风的设计项目做准备。同时进行的还有日后更为人所熟知的起亚福瑞迪、K5等车型。

2007 年，希瑞尔带着 ex-cee'd 敞篷概念车的造型设计亮相日内瓦车展，起亚汽车一扫之前的老迈之气，充满活力的三门掀背车型和富有青春气息的电动布料敞篷让人耳目一新。 excee'd 外观上采用了肌肉化的 19 英寸铝圈，充满侵略性的车头正面设计，正是之后起亚“虎啸脸”的雏形。

从这时开始到之后的两三年间，起亚量产了当时欧洲流行的两厢车赛拉图-欧风。希瑞尔重塑欧风的雾灯与进气隔栅，非常耐看，给人以向前冲的感觉，迎合年轻人对两厢车运动时尚的需求。车尾部分立体感的尾灯组合、后扰流板与铝合金轮毂的应用全力突出这款车的运动性格。接着，起亚投资 2.5 亿美元，由希瑞尔领导的欧洲团队花费 18 个月研发出概念车 Mesa ，它是后来霸瑞( Borrego )的前身，也是希瑞尔在起亚贯彻自己“简约直线美学”的开山之作。希瑞尔信奉达芬奇的一句名言“简约是终极的复杂”。起亚霸锐车身没有华丽的装饰，平直粗犷的车身，尾部设计去掉了夸张的弧形，看起来充满力量感。虽然赛拉图-欧风和霸锐最终市场表现都不优秀，但是日后推出的各种车身中都带有这两款车身的影子，它们更像是被希瑞尔寄予厚望的形象产品。这一阶段老辣的希瑞尔带领起亚向市场上投放的不是产品而是形象，悄然中为起亚的变身做好铺垫。

2009 年的上海车展上，起亚福瑞迪展台前簇拥了大批其他品牌设计师。他们曾经都是希瑞尔的学生或者前同事，前来一睹早在欧风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的起亚最新全球战略车型的面目。希瑞尔率领起亚在全球的设计精英，耗资 2 亿美元，历时 29 个月研发而成的这款汽车是一个企业革新的产物，它一扫过去“丰田式”的圆润，起亚终于有了棱角分明的“家族式脸谱”。福瑞迪拥有修长的头灯和日后被称为“虎啸式”的进气隔栅，使前脸充满科技感。腰线在后视镜处轻轻往下凹，形成前低后高的俯冲视觉效果，让福瑞迪即使是静止状态看上去也十分动感。另外，在整个现代起亚全系车型中，福瑞迪是第一个搭载了伽马发动机的产品，希瑞尔带领设计团队向集团争取到了符合车型形象的动力配置。

以福瑞迪领跑，其后的 SOUL 秀尔、凯尊、智跑、 K5 等一系列车型的颠覆性打造，重塑了起亚汽车的家族化脸谱，构建了“ DESIGN KIA ”“设计提升品牌”体系全新的设计语言，得到业界及公众的一致认可。希瑞尔的得意之作 SOUL 更成为首款获得有设计界奥斯卡之称的“红点大奖”青睐的韩系车。

照希瑞尔对汽车设计的时间投入来看，他算是大器晚成的汽车设计师。因为深谙大道至简的奥义，他选择了最难出彩的简约设计风格，只用几根线条就搭起与宝马标识度极高的“双肾”前格栅相媲美的“虎啸式”前脸。“我会再为起亚工作三四十年”，每天都面临新挑战的希瑞尔热情饱满。 这位来自西方的设计天才，将一个曾经毫无方向感、风格杂乱无章的汽车品牌梳理得井井有条，毫无争议地成为了起亚汽车名义上的代言人。这位在设计上没有国界观念的大师是一位苹果粉，希望今后的起亚可以成为像苹果公司一样存在，而他计划实现这一目标的途径似乎有点个人英雄主义“努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