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玉：从细味中享用人生

李子玉和她李欧梵

李子玉

尽管身为海外华语文化界公认的“写散文的人里饭做得最好的，会做饭的人里散文写得最好的”，但李子玉还是谦虚地称自己做的饭其实“味道平淡得很”。但在其著名老公李欧梵看来，正是这样的“细味人生”，让生活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变得不平凡起来。

最囧：美味飘香招饿贼

和许多海外炎黄子孙一样，李子玉旅居美国二十年，游历港台欧美，最拿手的依然是熟悉的中餐。其实李子玉很小就和西餐亲密接触了——自幼就读基督教学校的她，连第一份打工的薪水，都是请外婆和哥哥吃了顿像样的西餐。而婆孙三个为此特地正襟危坐，还惹得外婆上升到了比较社会学的高度：“鬼佬真是不曾开化，吃饭拿着刀，又不是跟人打架，那及中国人来得文明。”

尽管不同意外婆的观点，但当时还叫做李玉莹的李子玉却受到了启发，结果几年后，她果真赴美国就读社会学研究起这些现象来。到了美国之后，发现外婆是如此高瞻远瞩——美餐着实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营养不说，还害得尊师重道的东方女子丢了丑，“当时有位德国籍教授 Tomas Burger，初入学的我因害羞，憋了老半天才羞怯怯地拍这教授的门；鼓起勇气用细如蚊子叫的声音向他打招呼，结果一开口：‘Professor Hamburger’！”

但求学岁月的李子玉最的却还不是这“汉堡门”，而是自己当年很爱吃、也很拿手的红烧元蹄。“我们从香港寄来一个电子瓦锅……买来元蹄肉一大块，酱油、麻油、绍兴酒、糖、盐及少许五香粉……煮两小时即可。就着青菜，可以吃上三四天”。这道菜不仅为李子玉和前夫邓文正繁忙的求学生涯省了时间，也补充了营养。

直到一天上午，“我和文正早上都有课，出门前我预备了一锅元蹄肉，在锅里烧着，预计午饭回家就可吃到已煮好的元蹄。谁知匆忙中忘记把窗子关上就走了。回家发现家中电器用品全被偷走，珠宝财物被洗劫一空，包括我们的结婚戒指也不见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元蹄肉连锅带肉都被拎走了！打那儿以后，李子玉就很少煮红烧元蹄了，一是害怕万一忘了关窗、贼闻到香味再“二进宫”，二是后来年纪大了，“总得担心胆固醇吧”。

最幸福：平淡生活七色光

尽管被金庸大侠比作当代黄蓉，自己的先生还被海外华语文化巨匠、老小孩夏志清揶揄为“你在人家那儿蹭了好几年饭才迎娶了人家，我要是你早就杀了原配，夺得美人归了”，李子玉却称自己的本事只在于粗茶淡饭——此话倒也不错，她的私房菜有三多：蔬菜多、菜色多、以醋为主的调料多；也有三少：油少、盐少、肉少。夫妇二人已近暮年却依然身形苗条、神采奕奕。

因此，李子玉坦言对以口儿重、舍得用料的北京美食没留下什么太多印象，“油条豆浆倒是欧梵的最爱，确实很香，但为了健康也很少吃”。但有一次李氏伉俪却为了北京美食破了例，而且吃得特别香，但不是在北京，而是在美国另一位名人家里。“为庆祝我们结婚，余英时太太亲手做了烤鸭，两只全鸭和八宝凉拌菜上来，我们看瞪了眼；再一尝，鸭身的所有脂肪都排净了，不用担心胆固醇，味道又出奇得鲜美。”这道“排油”的工序着实辛苦，望而却步的李子玉就没有把它搬到自家的私房菜谱上来。

这健康而平淡的饮食习惯其实多半也是逼出来的——“美国的菜市场哪像在中国，中国可以随时选购到活鱼、活虾、活鸭、活鸡，各种蔬菜应有尽有。在美国虽然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可在唐人街买来，但其他的都不太对劲：蔬菜有其色而没其味，肉类也奇形怪状，也只好做出半中不西来了”。但无菜之炊也难不倒巧妇，单种食材受限，就从多样性上下工夫。而这时，女人加艺术家对颜色的双重灵感起到了关键作用。李子玉在海外华语文化圈的太太们里同样以家居摆设、穿衣会搭配而闻名。她某天看见自家冰箱里随便买来一大堆色彩耀目的各种蔬菜，心里立刻就有了数：这不就是最简单也最美丽的七色光嘛！而这道融合了青椒、红椒、紫洋葱、椰菜花、包心菜、西兰花、青豆仁、西红柿等八样菜和鸡胸肉，甚至还有中餐很少用的柠檬的菜，做到了名副其实的色香味营养俱全。等男主人一回家：这简直是文艺史上著名的张爱玲“参差的对照”在生活上的再现啊！结果，“欧梵对着这盘菜，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般，差点儿舍不得举箸。但最后，一向胃口一般的他居然全消灭了”。

李子玉的私房菜谱

萝卜糕

这是香港小食中的王牌之一，也是其先生李欧梵的最爱。

制作步骤：

1.先把刨成丝的萝卜和粳米粉按10：1混合一起，成形之后放在大锅中煮熟；

2.香菇十颗、腊肉一条切粒、干虾或干贝几大粒，先用热水浸开、炒熟，再放入先煮熟的萝卜中，逐次减量放入黏米粉搅匀；

3.其间加入适量的幼盐及胡椒粉。在锡质的盆中底部涂少许生油，放入混好的材料盛满锡盆八分，最后用中火蒸至熟透为止；

4.熄火前用干净的筷子插进糕盆中，如没有粉粘在筷子上则表示糕点熟了，即可以收火。

备注：健康起见，也可用大豆制的素肉代替腊肉，味道亦佳。

凉瓜牛肉

此菜乃李子玉外婆生前的真传。

制作步骤：

1.牛肉先依横纹切片，烧红锅，加酱油、糖、香油、粟粉少许，快炒数十下取出；

2.苦瓜去瓤切条放在热开水中汆烫一下，然后在热锅中烘干水分；

3.捣烂蒜粒和豆豉，倒入滚油中与凉瓜混合快炒数十下至凉瓜变软，加入已炒熟牛肉略搅动一下，即可装盘食用。

备注：此菜美味同时亦败火，只是苦瓜(凉瓜)食物性为大凉，有胃寒者食量请酌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