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们想象里的王菲

王菲

虽然王菲三天两头被传一次怀孕，但近期她被偷拍的一张照片，让这个消息显得不那么空穴来风。照片上，王菲脚踩平底鞋，身着红色宽松长袍，休说路人，就是我这种长期关注娱乐圈，对各种小道消息相当免疫的人，对着这照片都不免疑窦丛生。

很快，有人辟谣，并放出几张照片为证，在这些只是略早几天的照片中，天后白衫仔裤，身材纤细，一双铅笔长腿尤其令人艳羡，哪见得半点孕味。

狗仔的业务能力因此被人耻笑，但他们这番失手也难免，从白衫仔裤到阔身长袍，实在跨度太大，似这般神出鬼没，倒是极符合王菲的做派，她的日常行为亦如她的着装，让你永远无法将她看得分明。

我入行做娱记那年，王菲刚刚离婚，媒体都在为王菲打抱不平。在世人心中，王菲冰肌玉骨，仙气飘飘，虽然行走人间，但微波凌步，不染尘埃，这样一个好女子，居然也会被人辜负与抛弃？虽说窦唯在摇滚界也颇有名气，但这怎能与在春晚上唱过《相约九八》的王菲相提并论呢。

没错，在遥远的当年，春晚是人们获得前沿娱乐资源的重要渠道。只有少数年轻人知道，王菲在香港时曾经名叫王靖雯，这个名字当然更女性化，而她那时唱的歌，从《红豆》到《容易受伤的女人》以及《棋子》《我愿意》等等，也跟那个名字一样，柔肠百转，婉约缠绵。两者加在一起，王菲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感性的，痴情的，对于未来，有一种少女式的脆弱的期待和不能直面。离异一事足以窥见她所有的隐忧，让人不怜惜也难。

可是，镜头前的她，却多表现出与那种柔弱印象不相符的淡漠，惜字如金，非暴力不合作。若是多问两句，她随时能将你噎得喘不过气。比如记者问她演唱会上会穿什么衣服，她答，肯定不穿旧的；有人问她“你快乐所以我快乐”里面的“你”指的是谁，她答，泛指，爱谁谁。有媒体放大招，从她的粉丝里海选两位去采访她，当这两位万里挑一的资深粉丝出现在她面前时，天后也不打算施展一点亲和力，气氛冷得要结冰，最后，粉丝忍不住问，如果童童将来长大了，也这样不理你，你会不会觉得她不孝？天后答，那不是不孝，是没礼貌。似乎一点没感到粉丝的怨念。

有人说她耍大牌，有人说她高冷得有道理，还有人说她只是羞涩，不太会说话，众说纷纭中，她的新形象诞生了。王菲的歌，也从过去的小女人心绪，变得高远冷清，即使说爱情，也从痴缠变成一种感叹，音色冷冷，像水晶，像银瓶里的水，透明，凌冽，只能遥遥沁心，无法掬之在手。

当王菲的高冷形象逐渐定格，冷不丁的，她开微博了，微博上的王菲完全在人们的意料之外，除了对菩萨的顶礼膜拜，就是各种搞怪。头发乱乱的照片，各种冷笑话，和李亚鹏的互动，与昔日高冷女神的形象大相径庭。尤其她称两个女儿为大姐二姐，自称三姐，更有一种娇嗲，还有一种自恋，像是让世人都知道，她是被全家都爱着的，她是值得这样爱的。

虽然粉丝依旧习惯性赞美，但私下里说，若是换个别的明星，没准就会觉得这恩爱秀得不甚高明。奇怪的还有，她处理感情我行我素，参加访谈节目时，谈到李亚鹏的“嫣然计划”，亦说自己一开始对此很无感，怎么看她都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的那种人。可同时她又和李亚鹏那样执着于禅修，进山打坐，十分虔诚，再加上她和某大师的关系，以及和方舟子的对掐，都显示出，她又是“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的那一类。

这么说吧，在王菲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些年里，她的面目千变万化，从唱苦情歌的小女子，到衣袂飘飘的神仙中人，到最接地气的天后，再到游移于大乘与小乘之间的修炼者，她像千面观音，让人眼花缭乱之余，也让她不同类型的爱好者，都找到对号入座的可能。每个人都能撷取她某一面，给予高度的升华。

让粉丝这样如醉如痴的，还有一位是林青霞。随着青霞姐姐的复出，我最近看到无数人，用华美辞藻，去描述自己心中的她，与其说那些文章在写她，不如说他们在写自己的理想，而王菲也好，林青霞也好，她们的过人之处都在于，人们总是选择她们而不是别人，来承载自己理想的幻影。

这一方面是因她们性情单纯，不似现在的明星及其经纪团队，对于自身形象有着清晰的定位，并竭力向那些方向去打造，导致个人烙印明显的同时，也显得过于单一和不够原生态。王菲与林青霞的单纯，反倒让她们性情里比较丰富的东西得以呈现，显得很有质感，也可让粉丝们，多角度地解读她们。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她们天分过人，王菲之响遏行云，林青霞之绝代芳华，使得她们即便随心所欲，也依旧不掩国色。这天分自带催眠效果，令她们的所有表现，都会被解读者不自觉地神化。

然而，在多少年前，王菲本人对此就有清晰的认知，在《执迷不悔》里她唱道：“我并不像你们想的如此完美，我承认有时也分不清真伪”，她不见得每一个造型都别有用意，也不见得每一个选择都深思熟虑，她也许就是那么个简简单单的人，奇妙的只是，世人不相信她如此简单，这矛盾中的缝隙，成就了她的神秘，也成了她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