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你是旅游还是旅行?
文章导读
“人类不快乐的唯一原因是他不知道如何安静地呆在他的房间里。”(帕斯卡尔《沉思录》)阿兰·德波顿在《旅行的艺术》中没有没脑地引用了这句话,贻害无穷。他好像说,在人类还没有房间的时候,每一天都在旅行。其实不然。试想一下,当我们的祖先每天忍饥挨饿,面对野兽、疾病侵袭之时,老是野在外面恐怕并非明智之举,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相反,宅才是最安全和舒服的,是种特权。
“人类不快乐的唯一原因是他不知道如何安静地呆在他的房间里。”(帕斯卡尔《沉思录》)阿兰·德波顿在《旅行的艺术》中没有没脑地引用了这句话,贻害无穷。
他好像说,在人类还没有房间的时候,每一天都在旅行。其实不然。试想一下,当我们的祖先每天忍饥挨饿,面对野兽、疾病侵袭之时,老是野在外面恐怕并非明智之举,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相反,宅才是最安全和舒服的,是种特权。
人类的大规模旅行是一种现代现象,并非自古有之。
你去翻古人写的那些所谓游记,无论是徐霞客游记、马克波罗游记,还是伊本·白图泰游记,大多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鲜有享乐的感受。
按照今天的说法,这些人基本属于“no zuo no die,why you try”的范畴。孔子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在农业社会中,长时间脱离乡土的漫游,绝对是不务正业的体现。
旅行在欧洲始于“一小撮人”。
文艺复兴之后,在贵族子弟中盛行一种旅行方式——花几个月时间,在意大利南部探访古典文化的遗迹——这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了青年人的成年礼,也有人将之理解为博雅教育的组成部分。
这种旅行方式被翻译为“壮游”(Grand tour),真是名符其实。当时出游并非惬意、安全的事情,依然带有探险的意味。
只在少数几个欧陆国家的核心,才有穿行于大城市之间的邮政马车线路。而在颠簸的车厢里闷坐一天,对人的忍耐力是个绝大的考验。彼时,欧洲民族国家尚未兴起,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山林与旷野中依然匪盗横行。旅行者很有可能被抢到只剩下内衣。但无论如何,壮游后来成为了大学生间隔年(gap year)的原初理由,但这显然也并非平民子弟可以奢望的行为。
从“旅游”到“旅行”
以前在学德语的时候,花了很长时间才掌握了旅行(Reise)与度假(Urlaub)的区别:对德国人来说,旅行是带有明确目的和风险的,是要付出努力的;而度假则是毫无目的的放松,无所事事,杀死时间,简单说就是懒着。不少德国人的假期就是带一本砖头书,在一座岛或山上读完它。
国人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里,逐渐将“旅游”替换为“旅行”——这不仅仅是词藻的问题,而体现出了生活态度和方式的变化,几乎有范式转换(paradigm shift)的意义。
记得小时候,和父母单位工会组织的暑假旅游团出去玩,无非是跟团吃苦——上车睡觉、停车撒尿、到点拍照——这更接近古代的旅行。那一代人有将革命红旗插遍天下的豪迈。按照用今天的话,来说这就是“技能get√”,去过一个地方可以默默地在心里打个勾。当大家不是那么有钱和有闲的时候,就用这种方式来旅游。
当大家逐渐有钱和有闲起来之后,国内游基本摆脱了这种模式了,但又集体无意识地将这种模式输出到了出国游中。
有一次在布鲁塞尔的鲜花广场上,曾看到一个国内的旅游团从一侧鱼贯而入,迅即展开队形,飞快地“咔嚓咔嚓”之后,十分钟后从广场另一侧离开。离开时,不少人还不忘频频回首“补枪”——颇有尤利西斯·凯撒攻克吉拉城时“I came, I saw, I conquered”的气势。身边一个英国人问我,他们是不是在玩快闪(flash mob)?我竟一时语塞。还曾经听说有人带了一大包压缩饼干去欧洲旅游,过海关的时候引起了怀疑……
不得不承认,我这一代人都是从“前现代的”旅游开始的。在旅游中吃苦是必须的,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可以说,那一刻每个游客都不一个人在作战,ta是狂风暴雨中的奥德塞,是崇山峻岭中的徐霞客,是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战士,甚至是一路打怪的唐僧和悟空——因为要和无良导游和“强悍的”地头蛇“作战”。
就在不知不觉中,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频繁地使用“旅行”,而非“旅游”。“旅游”变成了和大妈广场舞一样老土的词汇。
一次典型的“旅行”是这样的:出发前拍摄并上传车站/航站楼和交通工具的照片,宣告出发;在缓慢前行的列(汽)车中凝望窗外的风景;在海边拍个潮水淹没脚丫的图,最好还有贝壳、海螺之类的入画;饭菜一定要有当地特色,开动前千万不要忘记先拍几张用,然后拼图软件上传社交网络;在景点的留念照务必要参考某个网上攻略中的pose——通常只有旅行者才会做这些动作,在非旅行的场景中摆出来,会被误以为是“蛇精病”。从旅游到旅行的转型,不仅是简单的代际之争,而是人们逐渐有钱和有闲起来的结果——大概就是少一些Reise,多一些Urlaub,但从内心深处反对彻底懒着。
东亚旅游摄影美学
前不久在伦敦西敏寺参观,排队人的极多。
在我前面有四个韩国女孩。在等待买票的一个小时里,她们几乎没有消停,穷尽了所有排列组合的可能,拍了一套人像组合。
我一直好奇于东亚人在旅行中对拍照这件事情的热衷程度——以前是日本人,后来是韩国人,现在是中国人。
这件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我将自己的第一台数码相机快门牌报销之后,我才大致有了点理解。
美国人和欧洲人也拍人像,在一般在旅行回家之后印几张家人合影放像框里。东亚人的旅行人像照透露出某种别致的审美癖好——人在前景,风景在背景;人一定要大,但还要能认出景;能全身,不拍半身;造型要丰富,一个点最好拗几个。
所谓“功夫在诗外”。
旅行人像的拍摄动机绝不仅在拍摄的当下和拍摄者本人可以说明的——它已经“内化”在旅行者的行为模式中。
东亚的旅行者拍那么多人像照,主要是为了回家和亲朋分享,兼有秀和炫的成分。可能大家都有类似的经验,每次出门回来,七大姨八大姑都会充满关爱地提出去哪儿了、吃啥了、好玩吗之类的问题。
换言之,当一个人出游时,ta要满足一群人的好奇。这在东亚尤为明显。可能并非偶然——家族内部的私密区隔不严格,大家都比较注重人情。
可以说,我们都是背[bēi]着亲朋去旅行的。关于这个话题完全可以做一篇优秀的美学、人类学、社会学论文。
博物馆里的“捕影草”
旅行本来是要去看别人,但在现实中,我们看到的大部分是和我们一样的旅行者。
很多所谓的景点是本地人一辈子都不会去几次的地方,例如上海的东方明珠、金茂大厦、豫园……它们是专为旅行者安排的“场景”,好让他们获得某种“旅行感”。
在大部分景点中,博物馆的做法是最为隐蔽和高明的。无论是博物馆、美术馆,本来是有些惧怕旅行团的,人一多不仅展品会受到影响,安保和厕所保洁都会是个大问题,更不用说年卡用户的抱怨了。
那些盛名在外的大博物馆,最终大都半推半就地从了旅游业。
不过老道的布展人开动脑筋,学习大禹治水,变堵为疏——将一些“镇馆之宝”(也可能是复制品)放在馆内交通枢纽处,让带有朝圣心态的游客拍照拍个够——是为“捕影草”:请君入瓮、请君拍照、请君走人。
类似这样的例子有大英博物馆里的罗塞塔石碑、帕特侬神庙群雕,卢浮宫里的蒙娜丽莎、断臂维纳斯和胜利女神,台北故宫里的肉形石、毛公鼎、翠玉白菜……而另一些展品则属于“懂得自然懂”,养在深闺。
不过话说回来,要允许一部分人先附庸风雅起来,然后逐步带动全民一起附庸风雅。这大概是博物馆的真正意图。
今天在网上读到一则笑话,说千万不要和两种人合作:一种是蠢哭了的,不必说他们;另一种则是擅长哲学思考的那种,因为他们做事情的过程中,一定会在某个时间点突然问自己“What the fuck am I doing now”。
写完此文,我发现自己虽不能排除第一种可能,但几乎肯定无法逃离第二种症状——常在旅行中质疑旅行的意义。能不能共事另当别论,想太多会不会没有朋友?
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吹会儿空调吧,且游且宅,carpe diem。
(carpe diem:电影《死亡诗社》中的经典台词。拉丁文,英文译为seize the day,抓紧时间)
旅行,从极致体验开始,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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